转发自《欧洲之声》

 

（编者按：「欧洲之声」举办的「2022年六四33周年全球联网纪念活动」于6月4日在网络上举行，有30多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来宾发言。他们之中有六四亲历者、民运元老、政界、学界和媒体的中外人士。他们的讲话摘要如下。）

 

魏京生：六四彰显的是一种反抗暴政的牺牲精神

今天我们聚在一起纪念六四，纪念什么呢？是纪念那些为了中国的民主化，为了老百姓不受剥削压迫而牺牲了生命，包括受伤的英雄们。那是一种精神，反抗暴政，敢于以命相拼的牺牲精神。不一定要有那么深奥的理论，只是平常生活中的耳闻目睹，已经让大家都明白，共产党是什么样的东西。虽然洗脑很严重，封锁很严密。虽然在共产党的暴力威胁下，人们不敢说真话。但是我私下里得到的信息说明，大多数老中青的人民，都对共产党有负面的观察，反抗的情绪正在酝酿，甚至超过了一九八九年。

有些人或许是煳涂，或许是利益集团成员，或许是孤陋寡闻。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六四大屠杀了，只会吃喝玩儿乐。当年的大多数家庭都有人，或者有亲戚参加了全国各地的游行示威。他们的后代可能如此孤陋寡闻吗？不可能。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莫名其妙的记者，在电话里问人家这么敏感的话题，人家敢说真话吗？共产党的监控，告密和无孔不入的特务活动，使人们像周朝那个暴君的时代一样，不敢讲话，只能道路以目。

远了不说。最近发生的铁链女事件，病毒清零政策，大白野蛮的不法行为，经济下滑等等。老百姓不断的反抗，已经越演越烈，社会正积聚着，酝酿着更大的反抗运动。我们在海外要做好配合宣传的工作，要有回国与人民共同反抗的准备。待到共产党垮台的时候，就是建立民主自由社会制度的一天。

谢谢朋友们。

 

王丹：人血不是水，不能白白淌流，建立「六四纪念馆」，永志不忘

各位八九民运的参加者，六四镇压的幸存者；各位当年在中国国内和海外声援学生运动的支持者，包括为此不能回国只能留在美国的留学生们；各位没有忘记“八九六四”，仍然期待中国民主化的朋友们：

一九八九年，在中国，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和平的民主运动。不幸的是，这场轰轰烈烈的民主运动，被以邓小平为首的中共强硬派残暴镇压了，至今已经三十三年。三十三年过去了，我们目睹了整个世界发生了人类历史上极其罕见的惊人逆转，专制中国的崛起构成了迄今为止对普世价值的最严重的挑战。在三十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必须说，六四不但改变了中国，而且也改变了世界。

在这里，我更要唿吁大家一起来努力维护历史记忆。我要唿吁：人血不是水，不能白白流淌；历史的伤痛，不应被墨写的谎言和冷血的权力掩盖。那些青年学子，那些热血国人，他们的热情，他们的付出，不应该被历史遗忘。永不忘记，永不放弃，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应当具备的道德底线。

 

几个月前，我和其他一些朋友共同向外界提出了倡议：在美国的纽约，建立一个实体的六四纪念馆。我认为，这样一个实体性的纪念馆，不仅可以收集和保存有关“六四”的历史文物，更可以通过展示这些文物，让历史记忆鲜活地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建立这样一个纪念馆，是我们这些人，尤其是八九一代的历史责任，也是我们对自己当年经过的那段历史，对那些死去的同学和民众的一个交代。

我要对当年的参与者，对八九一代的朋友说：谢谢你们与我一起在当年为争取一个美好的中国倾城一战，希望你们如今虽然步入中年但仍然拥有理想。让“六四纪念馆”的建立成为我们延续理想的具体方式；

我要对当年的支持者，尤其是当年海外的留学生说：谢谢你们曾经为我们奔走唿吁，在美国和国际社会传达声援的力量；我希望“六四纪念馆”能够继续得到你们的支持，如同当年一样；我要对所有支持中国民主的朋友说：回顾历史我们可以看到，不是八九民运，而是“六四”镇压，把中国引入邪路，沿着这条邪路走下去，中国只会离自由民主越来越远。

我们必须看到，一个立足于如此伤天害理、不公不义的政权，它的存在就是对人类良知与正义的嘲讽；它的崛起必然是对世界和平与自由的威胁。我们也要看到，仅仅坐等历史来改变一个专制政权，只是一种推迟抗争和回避风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抗争很可能更困难，风险很可能更巨大。因此，我们在这里唿吁大家，重新光大八九精神，积极对抗共产专制政权；警惕中共政权对自由民主社会的挑战，支持中国的民主化发展。协助建立这座纪念馆，本身就是抵抗的一部分。

我个人期待，最晚在“六四”三十五周年的时候，我们能够聚会在一起，为这个纪念馆举行盛大的开馆仪式。欢迎大家点击“六四纪念馆筹备网”（jinian64.org ），欢迎大家关注筹建进度，更期待大家踊跃捐款，让纪念馆早日建立起来。

最后，作为当年那场运动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我，并代表一些八九同学，在这里面宣誓：不管我们面临多少困难，我们会继续坚持反对一党专制，建立宪政民主的理想。我们没有忘记，我们不会放弃，当年那些死难者的亡灵，就是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我也期待并恳请，今年六月四日这一天，请你用你的方式为纪念馆的建立出一份力。

谢谢大家！

 

Reinhard Bütikofer：争取自由人权不是内政问题

（莱因哈德·比蒂科夫Reinhard Bütikofer的中文名：包瑞翰，是德国绿党政治家，2009年以来是欧洲议会议员，负责对中国的事务。2021年3月欧盟宣布就新疆问题对华4名官员和1家公司实施制裁后，中国宣布对包括比蒂科夫在内的10名人员和4个实体实行反制裁。）

1989年的和平公民运动被中共政权以屠杀的手段在6月4日那天残酷地镇压下去，但这个民众争抗的例子，在世界史中已经占有了一席之位。

在那场运动中，成千上万的中国市民和世界各地的勇敢人们一同争取正义和自由。他们点燃了一只明亮的蜡烛，照亮着中国将通向民主、法治、人权和公义之路。

在过去33年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试图熄灭这个火焰，抹灭人们对此事的记忆。但是世界上中国人的朋友们，特别是香港的民众都保留着那痛苦，却又充满希望的记忆，并且通过烛光晚会方式来纪念它。

今天在香港，由于国安法，纪念六四是被禁止的。在压制纪念活动时，中共政府也试图压制香港的民主人士，展示它们无情的野心，不让人民自发地起来反抗它们的极权控制。

香港人看到自己权利被削弱，这是违反香港法律和国际法的。那么其他的人必须站起来，替代他们高举宪政民主的旗帜和尊重每个人应享受的人权。

争取自由和人权并不是国际社会应当置身外的中国内政。我们站在一起，展现力量，维护我们大家庭共享的价值。永远要记得六四，要记得那些曾经和一直在为此奋斗的勇士，如刘晓波和伊里哈木。

(原文为英文，廖天琪中译)

 

谢志伟：悼念六四，是对中共政权吊民伐罪的宣示

(谢志伟是台湾驻德国大使，六四期间他风尘仆仆，奔波于演讲和接受采访之间。本次六四全球网络纪念会时，他正在开车赶路，轮到他发言，就将车停于路旁，做了简短讲话。)

各位朋友大家好！

在COVID19病毒肆虐全球长达两年半的情况下，今年悼念64的国际氛围较之以往，非常特别。我在这一阵子的拜会、演讲、致词或采访里，常常指出：这两年来，台湾是同时受到两只病毒的侵袭。一只是新冠病毒，另一只是中共病毒。这样的比拟，我想，当然不仅仅是对台湾有效，对中国人、西藏人，维吾尔人及香港人，应该也都是有效的。

针对新冠病毒全球已经有好几种效果不错的疫苗，各种解药也根据其变种陆续开发中，但是要怎么对付中共病毒呢？，依我看，对付中共毒的疫苗叫「自由民主」简称「平等」，解药叫「同舟共济」简称「团结」。「自由民主」是「普世价值」，但是，「同舟共济」，很遗憾，却不是「普通价格」。因为，人道的实践，处处有人性的障碍。我们需要高贵的情操，才能克服之。

今天，比以往人数更多，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国家、民族、种族、社群、更多元的团体的朋友们聚集在网路上，共同悼念64，是一种64死难者哀悼和告慰，也是一种对中共政权吊民伐罪的宣示。

我相信，我们有理由告诉我们自己：公平正义往往会迟到，但是终究还是会来报到。我们的任务已经不再是让正义实现而已，我们的任务是加紧脚步，跟上自由世界的队伍，让自由民主公平正义提早到来。悼念64，一年就这一天，平反64，每天都是64。谢谢各位，祝各位平安如意，万事顺利。

 

Roland Kühne：为六四和所有暴力受害者点燃蜡烛

亲爱的世界大家庭的兄弟姐妹们，所有在中国无法听到、看到我们的兄弟姐妹，

当年那个夜把我们今天都联系在一起，那个夜晚也标志着一个转折点。

那天晚上，步枪齐射，坦克轰鸣，受伤者的惨叫声将一个平常的夜晚变成了恐怖、不公、专横、暴力和鲜血的夜晚。那天晚上，人们在医院寻找亲人，揭开血染的床单，查看死者是否是自己的家人。

今天，我们再次点燃一支蜡烛，一支纪念遇难者的蜡烛，一支纪念天安门大屠杀死难者的蜡烛。

这烛光也照亮并纪念在西藏被谋杀的人和他们的家属；新疆的维吾尔人、也门、叙利亚、阿富汗的亡灵。

这烛光为全世界香港人的民主心而燃烧，尤其是林培瑞教授提出的香港良心犯邹幸彤、何桂蓝、黎智英、李卓人和黄之锋。

这烛光也为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善良人民而点燃，也照亮世界各地源源不断的流离失所者。

这烛光也为那些不想向蔑视人道的中国政权低头的台湾人民点燃。

但是：暴君恐惧！害怕文字的力量！害怕启蒙！害怕那些不畏惧为民主、自由和人权挺身而出的人，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Thomas Mann 写道: 过往的井，水深不可测。它真是高深莫测吗？但在这一天，记忆深刻在我们脑海中。

事发之前，我们不想往坏处考虑，不相信对方的残酷，我们对兄弟姐妹的人性发出唿唤。

事发之后，是麻痹僵硬的时刻，不理解、不愿相信的时刻，瘫痪、哀叹的时刻，幸存者站在背痛悼念者身旁的时刻。

但接着就是显示勇气、反抗的时刻，抗暴、斗争、示威的时刻，不让暴君为所欲为的时刻！

作为上帝的仆人和人权斗士，我想给世上的兄弟姐妹提供希望的泉源。这些话语源自古老的时代，在旧约圣经诗篇 85 中：「慈爱和诚实彼此相遇，公义和平安彼此相亲。」

我带着这个希望，把它作为光明带入黑暗的世界。

让我们不放弃努力，坚持刘晓波那些具有惊人真理及现实意义的话语：

「一个杀人的政府是令人唾弃的，一个用谎言为杀人辩护的政府是令人不齿的——一个容忍杀人的政权且遗忘亡灵的民族，是令人绝望的。特别是当暴政的罪恶已经昭然于天下之时——无辜者肉体的死亡已经在道义上宣判了杀人者的死亡。」

「也就是说，活下来的幸存者和铁窗外的自由人，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只有记住这些受难者，不参与强制遗忘的人血馒头盛宴，才会有生存的意义和做人的尊严可言，才能承担起人之为人的责任——个人责任没有替代品。」

(廖天琪中译)

 

格桑坚参：八九学运是藏汉人民能走到一起的转折点

（格桑坚参是藏人行政中央驻台湾代表）

2022年「六四天安门大屠杀33周年全球网络纪念活动」上的发言

藏人行政中央驻台湾代表格桑坚参

尊敬的活动主办方、主持人以及所有参加今天活动的嘉宾们，大家辛苦了！很荣幸受邀参加「六四天安门大屠杀33周年」全球网络纪念活动，并被安排在第四场发言，可见六四大屠杀与西藏问题两者间并存着极大的关联和重要性！

三十三年前的今天，在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中共动用军警坦克残酷镇压手无寸铁的和平抗议学生，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天安门大屠杀事件。当时我在西藏，可以说也是这个事件的亲历者，那时在中国各地大学读书的西藏三区学生、西藏本地的院校不仅踊跃参加了那场史无前列的学生运动，西藏更以宽大的胸怀接纳逃难的中国人，成为六四学生的避难所。

不仅如此，我也是中共在八七、八八、八九连续三年开枪镇压西藏和平抗议活动的亲证者。八七年我正在四川大学进修，当时正值西藏首都拉萨连续爆发藏人的抗议活动，中共不仅动用军警镇压抗议活动，造成大量的藏人伤亡事件，更在中国的各大报刊上将西藏人的和平抗议诉求定性为暴乱，大肆宣传污蔑藏人如何进行打砸抢烧暴乱活动，以致中国人如此仇恨西藏人，对藏人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巴不得中国军队将所有西藏人灭之而后快，根本没人相信「人民解放军」会对自己的子民开枪。然而，八九民运及六四大屠杀事件彻底粉碎了中国人对中共的幻想，真正认清了中共的邪恶和恐怖面目，从那时开始中国的知识份子、民运人士以及很多中国人才开始关注西藏及其他民族的处境，他们才开始去了解五0年代中共对西藏的入侵、一九五九年对西藏的大屠杀及尊者达赖喇嘛领导的西藏合法政府流亡印度并成立流亡政府的真相，可以说八九学运是我们能够走在一起的转折点。

89 学运一开始西藏流亡政府高度关注中国学运的发展趋势，特别是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更是关注中国学生为民主、为自由进行的非暴力抗争。中共武力镇压之后，达赖喇嘛尊者立即发表紧急声明，强烈谴责了中国政府镇压学生的暴行，之后每年的六四大屠杀纪念日，尊者达赖喇嘛及西藏的领导都会严正发表声明谴责中共的暴行、缅怀并祈愿往生的英烈们！

对北京当局来讲，谈论六四镇压、西藏的310抗暴活动是他们的高度敏感话题，中共竭尽全力要从集体记忆中将这些事件抹去、从各种文字纪录中删除、并对网路谈论进行各种审查与屏蔽。连续几十年来在香港举办的全球规模最大的烛光纪念晚会，也因香港国安法而已经受到严格的控制;代表八九学运的「河殇之柱」、「自由女神像」已遭移除，他们并想从香港人的记忆中抹去六四大屠杀。幸好世人并没有忘记「六四大屠杀事件。」33年过去了，中国境内还有像天安门母亲这种良心运动持续不断、中国境外的抗争运动也得到了越来越多国家的支持，西方民主国家对邪恶中共政权祸害全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六四大屠杀」三十三周年之际发表声明:他「向33年前在天安门广场遭到中国军队镇压的民主学生抗议人士致敬，表示这些勇敢的人不会被遗忘。」同时台湾的大陆委员会3日在「六四事件」33周年前夕发表声明:「唿吁北京当局真诚面对六四事件历史真相，启动政治改革、落实民主治理及公民社会参与，才能对内提升人民福祉、对外改善国际形象。」

今年的「六四」纪念活动亦引起了特别多的关注和支持，全球各地的人们用不同的方式纪念这场活动，在缅怀当年的勇士之余，点燃六四火焰生生不息，为遭受中共百般奴役欺凌羞辱的中国老百姓、西藏人、新疆人、南蒙古人、香港人送去新的希望和力量。今天的网络活动主办方也整合各方力量，邀请了许多重量级的民运领袖、八九学运领袖、理论家和专家学者，这个活动不仅是对死者的怀念，更是对正在争取人民权益者的鼓舞。最后我想引用尊者达赖喇嘛的话作为我今天发言的结语:「纪念『六四』北京天安门民主运动之际，我唿吁所有关心中国的人们，与我一起，怀着甚深的敬意，缅怀那些为了表达公众的意愿，在请求中国政府对自己的子民承担责任中往生的人们。今天，当我们的中国兄弟姐妹们，正在纪念『六四』天安门事件之际，我向那些为了自由、民主和人权而死去的人们祈祷」。谢谢！

 

胡平：不容青史尽成灰，不信春风唤不回

在“六四”33周年之际，让我们重温八九民运。这对于我们强化对自由民主的信念，强化对中国人民、对我们自己的同胞的信心，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八九民运是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一次非暴力的民主运动。在50多天的时间里，这场运动席卷了全国200多个大小城市，累计参加人数超过5千万。如此巨大的规模，在人类历史上也是相当罕见、甚至绝无仅有的。八九民运明确地提出了争自由争民主的口号，学生、工人、知识分子和市民纷纷成立了独立的组织，很多中共党政机关的人也走上街头或发表声明，公开表态支持民运、反对戒严。这就有力地证明了，在中国，自由民主绝不只是极少数异议人士的追求，而是千千万万民众的共同愿望。

“六四”枪响，举世震惊，国际社会一片愤怒谴责之声。这种一边倒的批评在历史上也是没有先例的。在八九民运期间，海外华人也空前动员起来。众所周知，海外的华人群体从来是分散的、分裂的；在重大的政治问题上从来没有一致过。然而在八九民运期间，海外华人却表现出空前的一致，不分老华侨新移民，不分你是来自台湾，来自香港，还是来自大陆，不分左中右。大家共同吶喊，同仇敌忾，支持民运，反对屠杀。

八九民运期间，在纽约曼哈顿街头，见到学生模样的华人，就有美国人问：你是中国学生吗？如果你回答是，他们就向你伸出大拇指。这一年的7月14日，是法国200周年国庆。在巴黎举行了十分盛大的庆祝活动，一批流亡人士被请去观礼。当群众游行开始时，第一个方队就是身穿白衬衣蓝长裤、推着自行车的中国学生。法国人以这种方式向中国人致敬。

八九民运无疑是我们民族的一次高峰体验。中国人的精神面貌从来没有表现得那么纯真，那么美好，那么让人敬佩，那么让人感动。可惜八九民运功亏一篑。“六四”后33年的持续高压，导致了民族精神的可怕沈沦。“六四”屠杀摧毁了很多人对正义的信念，摧毁了他们对历史与现实的应有的道德感，于是他们就接受了成王败寇的逻辑，转向对权力的崇拜。但我们仍然不应对我们的同胞失去信心。既然你曾目睹它飞掠高峰，你就该知道它不是鸡，它是鹰。

人心具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它决不会长久的沈沦。更不必说还有新陈代谢。专制对人心的扭曲是后天的，它并不能遗传；灵魂的自由却是先天的，每一次新生就是一个开端，就是一种希望。我们纪念“六四”，不容青史尽成灰，不信春风唤不回。我们要坚守希望。在人世间，希望就是最大的力量。

 

Margarete Bause:我们不允许中共质疑人权的普遍性

亲爱的人权捍卫者们，

对德国来说， 1989 这一年是有积极美好的回忆的。我们有幸经历了和平革命，没有流血地战胜了独裁、专制和一党专政。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们有特殊的责任去纪念1989年6月4日在中国的遇难者，让世界公众牢记天安门大屠杀。

对于当时的东德人民来说，和平革命的梦想成真了，而同此一时，数百万中国人在天安门广场和中国许多地方的和平抗议遭到血腥镇压。人民军队的坦克，不仅埋葬了无数人，更是埋葬了法治的希望、自由和人权的希望。

此后，中国所有想纪念国家下令谋杀和遇难者的人都受到迫害和沉默。北京下令“大遗忘”。极权审查旨在抹去整个民族的记忆。

但我们不会忘记。在这样的纪念活动中，全世界人民站起来反对中共试图抹杀记忆、历史和真相的法令。通过今天这样的活动，我们纪念遇难者，捍卫他们 33 年前在天安门所捍卫的， 那就是我们普遍的共同价值观。

怀念天安门大屠杀，我们也与藏族和维吾尔族以及中国所有被压迫的少数民族站在一起。我们谴责中国政府在西藏和新疆侵犯人权的行为。我们唿吁结束对这些民族的文化认同的酷刑、野蛮压迫和根除。我们与热爱自由的香港人民站在一起，他们只为争取自己的合法权利而奋斗。我们与台湾站在一起，支持这个国家捍卫民主。我们不会允许中共质疑人权的普遍性。

Sayragul Sauytbay 是新疆拘留营地狱的幸存者，她在她的《主要见证人》一书中描述了国际援助和团结的重要性。下面我引用她的话：“他们给我的希望让我相信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我第一次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中国再强大，也许自由国家更强大……”。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手中有能力证明这一点。

(廖天琪译)

 

王军涛：把天安门广场再赢回来

谢谢天琪女士，谢谢大家对我的邀请。我因为在当年在天安门广场呆过，与那些一起在天安门广场战斗过的人一样，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百感交集，说百感交集，就是实际上并不仅仅只有悲痛的心情，而且我们还有一种渴望，就是希望把天安门广场再赢回来。我们在33年前被镇压的时候，我跟王丹先生、跟我们一些人一样，我们被投入监狱。我们当时并没有享受到国际社会人们的那样一种巨大的支持热情，没有感受到这些。而在监狱里头，我们品尝了失败的苦果，确实我们当时失去了天门广场。从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想，我们怎么能够把它赢回来。请原谅我今天衣冠不整，因为我正在开车从纽约到环顿的路上，昨天我们在纽约举行了活动，今天要在环顿参加王丹先生和魏京生先生领导的活动，但对我来说，唯一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最好的纪念就是行动，最好的纪念就是把我们失去的、我们感到伤心的、我们感到难过的东西，把它再赢回来。

其实今天我们所有的纪念，就像刚才胡平先生所说的，我们不想忘记，而我们不想忘记，是因为我们想要一个更好的未来，为了未来，只能我们行动起来。所以我一直在想，这是美军的一句话：我们不在这个广场上去阅兵，我们在实战中阅兵，我也想起了当时许许多多的那些六四的受害者，当时叮嘱我的话，希望我们能够在美国的土地上，我们不仅喊出声音，而且要行动起来，多做一些事情，让我们的中国早日民主化，在那个时候，我们在天安门广场为当年那些死难的人、为我们被镇压的希望，举行一个盛大的悼念仪式，告别未来，告别过去，开创新的未来！

谢谢大家,我还继续赶路。

 

侯芷明Marie Holzman：俄乌战争让欧盟和法国惊醒，不该盲目地跟中国做生意

谢谢邀请我参加你们的活动。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发言稿，但是想给你们讲在巴黎的情况怎么样？刚才胡平先生提醒我们，就是1989年的时候，巴黎天安门的异议人士跑到巴黎来的结果，我也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是法国大革命200周年，跟天安门是有密切联系的，那天可以说有好几千万法国人坐在电视前，看了那些自行车后面有中国大学生、年轻人，都在大游行的前面走路，很多法国人都掉眼泪了。所以法国跟六四民运是有一种特别的关系，可以这么说吧。

当然已经过了33年，规模没有那么大了。昨天我们在巴黎搞纪念六四的活动，我们的目的，也是对香港人表示我们的同情，因为过去香港人每年都会点燃蜡烛，都会一起唱歌，一起纪念死难者，我们也跟他们合作了，也听他们用广东话喊革命的口号，我们就对他们表示衷心。

但是法国也有它不愉快的现象，因为慢慢有一些人去世。所以今天我想特别的记住我们的张健，张健原来就在天安门广场担任保卫工作，他是一个很壮的年轻人，结果站在天安门广场的时间那么长，他也受伤了，他幸亏的没有去世，但是他完全有可能被杀死，在他的腿里一直保留着天安门的子弹。一直到2019年，那一年他同意我们帮他动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他坚持要把子弹送到香港的六四纪念馆。所以我一听香港的六四纪念馆被关了，心里特别难过，因为我就想，这个六四的子弹现在跑到哪儿去了？我也想问王丹，你们有没有提前接收这个纪念品呢？因为现在既没有我们的张健，也没有这个子弹，这样这些参加者离开了我们，这些证据也离开了我们。昨天我们和刘伟民以及其他的朋友一起去巴黎的墓地，在张健的墓地前祷告，还有魏小涛的墓地，魏小涛是魏京生的弟弟，他也在巴黎3年前去世了。所以在法国我们还是没有忘记，不要忘记六四的事情。昨天可能有6、70人参加了活动，一起讲、一起纪念。

现在全世界都在关心乌克兰，乌克兰战争是一场非常可怕的战争。我认为乌克兰和香港有很多共同点，为什么？因为俄国现在是一个后共产主义的法西斯政府，法西斯政府最怕的是什么？就怕旁边有一个民主国家，可能这个民主会传染到他们自己的国家，所以 一定要镇压这个国家。习近平和普京是永远的朋友，他们自己都这么说了。今年的冬奥会上他们互相表示，我们永远会互相帮忙，这是什么意思？习近平说：我们的奥运没结束之前，你别动乌克兰，普金说：好，你们好好办你们的奥运，之后我们再入侵乌克兰。我们记得2008年，北京的奥运结束的时候，普金已经侵犯了乔治亚。

3年前，中国完全剥夺香港的最基本的自由，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受不了他们旁边有一个这么活跃、这么民主这么自由的可以说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已经不能继续存了。所以乌克兰和香港的命运有很多很多共同点，俄国和中国的2个独裁者也有很多明显的共同点。

现在可以说一些乐观的事情，我们欧盟有些国家以前不会有赞同的反应，他们如今突然惊醒了，就说我们一定要一起反对乌克兰的侵犯，同时对中国也开始增加怀疑。我们这些汉学家就向媒体说，中国如果不支持俄国，可能俄国不会侵犯乌克兰，同样俄国也是支持中国的，这2个大国家变成了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所以现在法国的政治家也越来越关心中国正在发生什么。

昨天我很高兴地欢迎一个法国的政治家参加我们的活动，他是绿党，好像绿党都比较支持民主，在每个国家都一样。这个政治家跟我们一起悼念六四死难者，也同时坚持相信，中国总有一天会得到民主。所以我们很高兴，因为我得承认，在差不多15年之内，没有一个法国政治家来参加过我们的活动。从1989到差不多2011、2012年有法国政治家来，后来不来了，好像认为中国市场太重要，不能得罪中国政府，这个态度完全变了。现在是相反了，现在大家都在考虑，我们不要继续盲目地跟中国做生意，生意是一件事情，民主更重要。所以这是六四和乌克兰的灾难的一个比较，肯定的后果。我们非常希望这个现象能保持下来，谢谢你们。

 

牧野圣修：纪念六四天安门事件33周年发表谈话

首先向各位嘉宾问候！

特意问候本次会议的筹备人潘永忠先生、老朋友李恒青先生、廖天琪女士，表示特别的感谢。在此也向老朋友胡平先生、魏京生先生表示敬意，八年前在华盛顿参加纪念六四活动的时候，看到老魏的身体非常的不好，非常担心。这些年来他一直还在坚持，所以表示敬意。

今年是第三年举行全球联网纪念六四的活动。非常的不容易，也非常感谢。今年看到王丹先生发起筹建「六四纪念馆」的活动，而且也有了一定的成绩。我作为日本人权财团的理事长，我们在未来的两年要努力帮助王丹及其战友们，共同地努力把「六四纪念馆」在美国建立，完成王丹他们的心愿。对王丹做这项工作也表示敬意。

中国的民主化是西藏、台湾、香港、维吾尔、南蒙古问题的关键之处。我们共同地努力推动中国的民主化。现在台海非常紧张，台湾是中国民主化的一个据点，中国的民主化也是西藏问题、维吾尔问题、南蒙古问题、香港问题解决的关键，大家团结起来为这个目标共同努力。

谢谢！

 

李酉潭：反思六四 展望中国民主化

(李酉潭是台湾政治大学教授，参加本次六四全球联网会议时，正在旅途火车上)

1、 1989年6月4号是中国人的大悲剧，但严格说起来，当时中国民主化的条件尚未成熟，因为经济发展是民主化最重要的客观条件，而当时中国改革开放正要开始，可以说百废待举。中产阶级尚未形成、公民社会尚未成熟，民主化的经济与社会条件皆不足。

2、中共现在的处境内外交迫，尤其是两年多来的中共病毒、武汉肺炎疫情的防控方面，中共原先以为自己的防疫最成功，是全球的模范，没想到在Omicron病毒肆虐之下，当欧美先进民主国家选择与病毒共存而成功解封之际，中共却面临所谓动态清零与经济停滞的两难困局，尤以上海封城二个月为甚。

对外方面，中共支持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使其外交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境，不仅美国与欧洲因而透过北约紧密相结合，美国更与日本、南韩、印度、澳洲与东南亚等国家形成印太战略。尤其是去年年底拜登召开全球民主峰会，明显地将罗斯与中国排除在外。

依据民主化理论大师杭廷顿提出的民主化原因来分析：首先，经济发展是双面刃，当一个国家并没有因为经济发展而走向民主化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现代化理论，属于民主化的变革（ transformation）模式，那么当哪一天经济发展长期停滞的情况之下，这样一来也有可能会被逼着走向民主化，也就是现任执政党被推翻的替换（replacement）模式。

还有，在1991年杭廷顿出版《第三波》民主化一书中尚未触及的一项民主化因素就是网路时代来临所带来的改变，纵然极权专制的中共享严密的网路防火墙与审查来限制网路的流通，但网路时代的自由如风，风是挡不住的，只要稍一有空隙，必然有可能风吹墙倒众人推。

3、然而，诚如杭廷顿在《第三波》结语中所指出来的：「经济发展使得民主成为可能；政治领导使得民主成为真实。」无论现在中国民主化的各项因素比1989年更成熟多少，只要中国政治菁英，无论在朝或在野，无心推动中国民主化，那么民主化就不大不可能降临在神州大地上面。

 

蔡咏梅：89天安门民主运动对香港的意义

本人在此主要是讲89天安门民主运动对香港的意义。

1989年天安门民主运动，其实不仅在于北京一地，也不只限于学生，其实是一个全国性的民主运动，也包括了香港部分。香港不是仅仅在支持声援北京天安门民主运动，89民运就是香港人自己的民主运动。

可以这样说，六四镇压之前香港民运就是整个89民运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六四镇压后，香港人顽强坚持高调纪念整整32年，可以说是整个89民运的下半场，一个漫长的下半场。

从2020年开始香港已无法公开合法纪念六四，2020年那是最后一次维园纪念，有万人参加，但有20人因此被捕判刑入狱，现多数还在监狱中。去年支联会被解散，资金被冻结，六四纪念馆被封禁。今年警方已扬言，即使一个人走进维园，也是犯法。

大家知道，支联会的五大诉求之一是「建设民主中国」，这就是89民运的核心诉求。89民运爆发之前的1984年中国和英国签署中英联合声明，香港在1997主权交给中国已成定局，所以香港人很清楚，香港未来的前途与中国绑在一起，只有中国民主化，香港才有希望。我访问过支联会创始人司徒华多次，我们很尊敬他，称他为华叔。华叔多次提到这一点。现在大家看到香港的结局印证了华叔这个看法。虽然中共以一国两制应许香港97后50年不变，但只到50年的一半时间，一国两制这个承诺已被撕毁，当年的中英联合声明这个国家之间签署的契约，已被中国一方公开声称只是一份历史文件，不需理会。

现香港奋斗30年而来的民主成果丧失一空，150年享有的自由正在一步步被剥夺，支联会目前的情况就是典型一例。维园烛光是香港自由的象征，维园烛光的熄灭是香港自由之光的熄灭。

有关支联会这个「建设民主中国」的诉求，对香港民主运动的意义，是很大题目，在香港近年一些本土派不是认同的，我个人也曾经与一些人争论过。因时间所限就只能谈到这里。

 

蒋扬次仁:今天达兰萨拉的藏人在街头举办「六四坦克人」的活动

扎西德勒！大家好！我叫蒋扬次仁，来自印度达兰萨拉。今天是1989年“六四”天安门事件33周年纪念日。作为一名藏人，回顾33年前无数个手无寸铁的热血青年惨死在中共军警枪口下的场景时，心情感到无比的沉重。另一方面，也让我想起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在西藏的所有遭中共屠杀的藏人同胞。

上世纪80年代对于中国和西藏来说都是一个无法遗忘的年代，西藏境内的藏人在1987年、88年和89年，在拉萨抗议中国对西藏实施的暴政，但都惨遭当局的严厉镇压和实施戒严。相信大家也都清楚这一段历史，我在这里就不重述。

那么在当年的“六四”事件中，许多藏人学生也参与和声援了这场运动。 1989年的6月，中央民族大学的学生在北京的王府井大街上展开请愿游行活动，当时藏人大学生就打出了“西藏、 人权、自由、民主”的横幅。另外在西藏也有许多藏人学生和民众对“六四”学运进行了声援。

在当年的“六四”学运一开始，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尊者一直在高度关注着中国学生为民主、为自由进行的非暴力抗争运动的发展趋势，在中共武力镇压抗议学生之后，达赖喇嘛尊者立即发表紧急声明，强烈谴责了中国政府镇压学生的暴行。同时声援参加学运的学生。此后，流亡印度的藏人也在每年的这一天举办各种各样的纪念活动，就在今天，达兰萨拉的非政府团体在街头举办「六四坦克人」的活动，纪念33年前遭中共屠杀的学生和无名的坦克人。

当前，世界正在朝着一体化的趋势前进，而达赖喇嘛尊者也为了人类的一体化和福祉、世界的和平、全球各宗教间的和谐、以及全球暖化的问题和佛教的兴盛，不辞辛劳的在世界各地倡导他的人生四大使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我就不一一叙述。就在几天前，达赖喇嘛尊者在达兰萨拉为藏人青年传授佛法和观世音菩萨的灌顶时，特别将无法参加法会的境内藏人和中国的广大信众放在心田的所缘当中进行了灌顶。并且强调将再住世15至20年以上。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爱好自由与民主，支持和响应达赖喇嘛尊者提出的「促进汉藏民间交流」的推动者。因此，我们要所要做的就是遵循他老人家的教导，真正地为中国的民主，为西藏的自由，为人类美好的未来，确实有效的尽到自己的责任。

同时，今天参加纪念活动的大多数华人朋友都是“六四”事件后的流亡者，我们藏人也同样是被中共侵占家园后的流亡者。许许多多为中国的民主化作出贡献的民主先驱、以及为西藏的自由事业奋斗和献出宝贵生命的前辈们，已经先后离开了我们。所以，生活在自由国度的我们，要遵循他们的遗愿。为了中共统治下遭受苦难的人民而团结一致，共同推进中国、西藏、东突厥斯坦、南蒙古和香港等遭受压迫者的民主和自由事业。

最后我想说的是，虽然当今世界瞬间万变，人们或许已经忘记了33年前六四事件中遭到屠杀的那些学生。但历史和事实是不容扭曲和抹煞的，更不应该遗忘。我们西藏人没有遗忘“六四”事件，更没有忘记过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在西藏的所有重大历史事件中遭中共屠杀的藏人同胞。因此，让我们吊念那些为争取民主和自由而牺牲与奉献的所有人类兄弟姊妹。愿民主和自由的光芒早日照耀遭受苦难的人们。谢谢大家！

 

陈维健:「六四」影响之深远直到今天

“六四”过去了33年，当年出生的人也步入了中年，许多中国人已经不知道“六四”为何物，海外纪念“六四”虽然年年不断，拒绝遗忘，但拒绝遗忘本身就带有遗忘。又由着层出不穷的社会事件，西藏，新疆、香港放到了人们的面前，毕竟现实比历史更让人关注。但是所有这些事件都与“六四”事件分不开，也都是因着“六四”而产生。中国发生的任何一件大事，甚至世界性的大事都与“六四”有关。

一个政府对一批和平要求改革，要求自由民主的学生，以坦克机枪进行镇压，这样令人发指的罪恶被轻轻放过，注定要受到报应的。中国人在经济改革大潮之下醉熏于眼前的实利，认同了这个杀人的政权。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增强，中共把“六四”镇压看作是党最伟大的决定，邓小平杀二十万保二十年平安这样一种灭绝人性，不但成了中共统治的法门，也得到多数人认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镇压带来了经济发展。整个社会功利主义大行其道，犬儒主义舔不知耻，社会道德滑坡，你害我，我害你的互害社会，除出钱。更让人扼腕的是那些从“六四”的血泊中活下来的人，也把“六四”当作年轻无知的傻事，而投身于经济的洪流，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念念不忘，为之奋斗。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一轮道义谴责之后很快又与中国恢覆了关系，美国总统老布什，在“六四”镇压后，帕特使向邓小平示好，我们不干涉中国内政，美国将为中国秘密打开方便之门。各国跟随美国重结中共政权欢心。“六四”罪恶不但没有被制裁反而被嘉奖，“六四”镇压的十年后，中国被世界接纳为国际贸易组织WTO成员，美国总统小布什又宣布贸易与人权脱勾。在这之后中共牺牲人权，牺牲环境之下伙同国际资本经济迅速地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中国的经济是魔鬼经济，在“发展是硬道理”之下，发展成为一种没有人性的疯狂，这种疯狂成为中国模式，冲出了国界传播全球。

在经济高速增长之下，中共不可一世地认为中国模式是发展最好的模式，这个模式将成为世界的榜样。中国要改造世界，要以中国的价值来统领世界，“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全球展开。联合国主要机构被中共所控制，投票权被中国买通，只要中国不同意任何提案都不能通过，任何一个国家包括美国都要看中国的脸色行事。世界各国居然也认可了中国的霸凌。中国在南海诸岛建立军事基地各国敢怒不敢言，中国欺侮台湾要挟各国航空“台北”要加注中国字样，各国无奈接受，中共要国际网络媒体删除敏感信息与异见人士的声音，他们照办不误。中共在香港将“一国两制”，成为“一国一制”，称《中英联合声明》为历史文件，英国毫无办法以，各国除出谴责看着香港沦为中共暴政之下的一个城市。中美会谈针对美国务卿布林肯要求讨论新疆、香港、台湾问题，杨洁箎教训美国说：我现在讲一句，美国没有资格在中国的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甚至在20、30年前，你们就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中国人是不吃这一套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共的嚣张到连到了何种地步地步。

一些国家看到中共镇压“六四”的成功，有样学样。“六四”后解体的共产政权，又不同程度的倒退覆辟，俄罗斯是倒退复辟最严重的一个。在亚洲叙利亚，缅甸，阿富汗，这些国家在人民起来反抗时，政府毫不手软开枪镇压，直接学习中共“六四”镇压。 “六四”镇压给世界树立了一个杀人镇压的榜样，让世界上大大小小的独裁者有了杀人的底气，只要敢于杀人，敢于镇压，只要政权在，老百姓就会认你账，国际社会也会认可你。这样一种杀气让浩浩荡荡的世界民主受到了阻击。中共党魁习近平狂妄地说现在的国际形势是“东升西降”。

在“六四”过去的33年中，中国人发现放弃追求民主自由，连做人的权利也被剥夺了不仅没有了人权，连财产权也可以被任意剥夺。不问政治追求生活，结果是改革的红利全部让中共权贵拿走了，自己不过是被割的韭菜。经济发展了，老百姓反而读不起书，看不起病了。国家强大了，被共产党欺侮没有人敢于为你说话了。世界各国放弃了对中共六四镇压的制裁，虽然在中国分到了巨大的红利，但他们的经济也到了不得不依赖中国的程度，他们的知识产权被盗走，人才被掏空，国家被渗透，人被作人质，到了看中共脸色，被中共教训的地步。

2018年这是人类历史非常重要的一年，当武汉不明病毒开始传播时，一位不知道“六四”，岁月静好的年轻医生李文亮，基于医生的敏感与良心，在社交媒体上向公众吹哨示警。结果中共当局以“六四”以来的惯性思维将他训戒处理，“央视”以示众的方式召告国人，不传谣，不信谣，否则将严惩不怠。从而导致武汉病毒蔓延中国一直至全球，成为本世纪最大的公共灾难。如果“六四”镇压没有得到奖赏，公安不会对李文亮训诫，病毒就会在发源之初得到控制，世界就不会有今天的灾难。也许有人会说这是过于牵强付会，须知这就是蝴蝶效应。一只亚马逊河的蝴蝶轻拍翅膀，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气象。中共“六四”镇压，就是那只拍动翅膀的毒蝶。自1989“六四”以降，中国的大事，国际的大事都于它脱不了干系。

 

慈诚嘉措：14亿中国人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慈诚嘉措是藏人行政中央驻美华盛顿华人联络官）

各位流亡海外，亲眼见证六四大屠杀的前辈们，还有悼念今天这特别日子的支持者们， 大家好。

感谢主办方邀请参加今天的活动，本人荣幸代表藏人参与。

三十三年前的今天，为了民主和自由，为了真正的人民利益， 年轻学生聚在北京， 以和平抗议的方式要求中国政权民主转型。 那几年里， 在西藏的首都拉萨，藏人也展开了纪念 1959 年三月十日全体藏人抵抗中共侵略的和平抗议， 这是自抗爆日发生后三十多年内最大规模的和平抗议。藏人只是聚集在一起和平抗议，同样八九六四的学生们也是手无寸铁地和平唿吁。 但是同年中共动用军队镇压了在拉萨抗议的藏人和在北京的学生们。

尊者达赖喇嘛在当时和之后的多次演讲中，提到中共的错误之举，批评中共享武力镇压学生。 尊者曾为牺牲的学生们念经超度，在世界各地与流亡海外的民运人士见面，探讨中国和西藏的未来。 当尊者介绍“中间道路”时，取得了华人朋友和国际社会的理解和支持。 疫情期间，中国各大城市近似监狱，甚至曾经不相信存在西藏人权问题的朋友，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基本人权。 在西藏，中共的严酷镇压一直在继续，自2009 年自焚人数159 人，其中包括今年二月份的才旺罗布和三月份的扎普恩， 是的，自焚还在继续。——这是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目前中国最缺少的就是当时学生们对民主自由的追求和勇气，以及为了自由，为了人民，为了民主奋不顾身的胆识。 尊者曾说，14亿中国人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相信，中国还是有很多有胆识有智慧的学生和年轻人愿意为前辈接力。 同样地，我也相信，当中国人知道西藏的真实情况时，也会支持尊者达赖喇嘛推荐的“中间道路”，支持藏人对最基本人权的要求。

谢谢

 

Andreas Bummel :我们相信中国的民主未来

我叫 Andreas Bummel，是民主无国界组织的执行主任。

我们加入这场纪念活动，缅怀 1989 年天安门抗议活动的遇难者。89民运的诉求仍在议事日程上，都还没有实现。

民主是一项普遍的人权。没有民主，就没有人权。

我们声援中国大陆、西藏、新疆、香港和世界各地中共一党专制政权的所有受害者——现在的和过去被杀害的亡灵。

我们非常尊重所有冒着风险反对这个政权、捍卫中国人权和民主的人的勇气和决心。我们相信，他们的勇气和决心将取得胜利。我们与所有政治犯及其家人同在。他们必须被无罪释放。

全世界的民主政府都不应该误判犯错。中国共产党的政权是对世界和平的威胁。

我们与台湾站在一起，台湾是世界上最发达的民主国家之一。

我们相信中国的民主未来。

(廖天琪译)

 

陈立群：摆脱恐惧，推翻中国暴政

今天全球各地的朋友们聚在网上纪念三十三年前那场伟大的民主运动，我有许多的感动。

第一个感动，感谢台湾的曾建元先生、李酉潭先生给我们发来台湾自由广场台湾民众举办的烛光晚会的现场信息，在香港被迫取消了延续三十年的维园六四烛光晚会以后，当晚有两千多民众聚集台湾自由广场，让维园的烛光再次点亮。

第二个感动，晚上，香港维园出现了一位男士，盘腿而坐，眼前点亮两支电子蜡烛，身后放着一个背包，专心看书。警察围上去，检查了他的背包，问他在干什么？男士淡定地说「无可奉告」。画面冷峻，却震撼人心！

第三个感动，我看到今年全世界各地都有非常多的年轻人加入了今年纪念八九民运的行列，尤其是在互联网上出现了很多墙内年轻人上传的照片，他们在暴政统治下不忘六四，用自己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声音。

第四个感动，王丹主导的六四大屠杀纪念馆特展在美国首都华盛顿DC开幕，中美嘉宾一百多人参加开幕式，其中一半以上是年轻人，盛况空前。当天收到一笔捐款美元8964元。

第一次参加纪念六四活动是九九的六月四日。虽然已经到了自由世界一个多月，可是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完全除却。坐在朋友的汽车里，望着马路对面的人群，心情非常激动，我终于看到了海外纪念六四的场景！但是我没有下车，坐在汽车里一直流泪。为什么？因为心有恐惧。

也是刚到美国不久，有一次参加在联合国对面反共集会，当大家喊打倒共产党的口号时，我居然不敢喊！为什么？因为心有恐惧！虽然我从79年开始就参加了国内的民主运动，内心就是要反抗暴政结束中共统治，但是恶劣的环境，残酷的现实，不断被抓被判刑的战友，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日子，要说不恐惧是不真实的。我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美国，我是安全的。当我鼓起勇气大声喊出打倒共产党时，笼罩在心里恐惧的魔鬼立即被驱逐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有一次我们一位党员和我说：今天在领事馆门口集会，喊打倒共产党，腿都软了。我完全理解这位党员的感受，相信我们有许多的党员和初到自由世界的朋友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挣扎。

中共一向靠制造恐惧来维持统治。他们杀害了那么多仁人志士，七十多年来监狱里从来不缺良心犯。从请喝茶旅游，到威胁骚扰亲朋好友，从黑头套黑监狱，到严刑拷打、疲劳审讯，从长期监禁到死刑，从严控言论自由到坦克开进天安门广场大规模屠杀学生和平民，中共对人民的黑暗恐怖统治无处不在。

就算在美国，中共照样派出间谍跨境执法，对民运活动进行监控和破坏，他们烧毁雕塑公园的中共病毒雕像，破坏六四雕塑；他们以捐款为名，打听六四纪念馆的地址，他们威胁骚扰在美国的民运人士，他们绑架亲情，利诱一些人企图使他们成为中共的线人。今年三月李进进律师被杀。

中共无处不在，他们将恐怖渗透到美国。感谢美国政府，当我们对中共病毒雕像被烧毁而迟迟不能破案深感沮丧时，传来好消息，司法部破获了五人间谍案，破坏民运的间谍终于被绳之以法。

三十三年了，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六四？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了解中共的罪恶，认识到中共为了维持统治是会把坦克开进天安门广场屠杀手无寸铁的学生和市民的！他们是屠夫！认识到唯有结束中共一党专制，建立宪政民主，才是中国的唯一出路。只有充分认识中共的罪恶本质，坚定推翻共产党的信念，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对中共的恐惧。习近平封城清零政策，一意孤行，导致了大量的人道灾难。人权和尊严受到了极度的践踏，这场中共的所谓压力测试，可以说完成了推翻中共统治的大启蒙。

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里写道：

「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六四一代是这样，我们穿过了暴风雨，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穿过了中共病毒暴风雨的国人一定也不是原来那个人。

海内外经历了暴风雨的人们团结起来，消除对中共的恐惧，一起行动，推翻中共！现在是我们告慰六四英灵的时候了！今年是个好机会！

 

王安娜：「中国模式」是中国和世界人民的灾难

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好！

我们和欧洲之声廖天琪女士，联合举办今年的纪念六四全球网络追思，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行动，我们也希望能够持续下去每年举办。

大家所知，我们在此纪念六四，纪念那在三十三年前付出了他们年轻生命的年轻人，他们是我们民族的瑰宝我们当永远纪念他们。六四对我们中华民族是巨大的影响，它也是一个象征——中国人民追求民主，追求自由，推翻暴政的象征，鼓舞着我们继续他们的精神。

三十三年以来，曾经有一件事情让我非常感触。大概在2006年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人民大学的研究生，她居然不知道「六四」，我当时非常震惊。这也印证了中共的恐惧，因为它极度恐惧，它怕人民知道真相，所以它就对「六四」全力地封杀封锁。今天我们有机会能够举行「六四」的追悼和祭奠，能够通过种种渠道传播回大陆，使我感到莫大的欣慰。每年临近六四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曾遇到过的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对六四一无所知的一种悲哀。它使我觉得为六四应该做更多的事情，我们不能忘记 当使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后代世世铭记那些为民主自由所付出的牺牲。

在中共使馆前举着自由旗帜的光传媒老总王安娜。

我特别欣赏蔡咏梅女士今天的讲话，香港的民主是中国六四民主运动的一部分。

我们身在海外，今天能够有机会参加六四的纪念活动，能够参加各种各样的民主集会，而我们身处大陆的的朋友，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机会，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的有些朋友他们甚至仍然在狱中，这对我来讲，就是一个莫大的激励和鞭策，就是我们能够在所有的机会、所有的场合，我们能够站起来，说不，说反对中共暴政。尤其是，我想我们在海外各地的华人，我们能够一起共同努力。中共的暴政，所谓的中国模式，不仅是对中国人民的灾难，也是对世界人民的灾难。

所以，我们要联起手来，结束暴政，民主中国，民主全世界。

 

王维洛:历史不容篡改！

今天我们来纪念33年前为自由民主献出了生命的那些勇士们，我们会说：历史会记住你们！历史会记住1989年6月4日这一天。

如果都不努力，历史就可能忘记这一天。我碰到一些年轻的中国留学生，他们不知道1989年6月3日晚、6月4日凌晨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在附近的大街小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会背诵中国教科书中传授给他们的标准答案：“春夏之交。北京和其他一些城市发生政治风波，党和政府依靠人民，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平息在北京发生的反革命暴乱，捍卫了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维护了人民的根本利益，保证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继续前进。”共产党篡改了历史！凶手变成了英雄！为自由民主挺身而出的勇士变成了暴徒！历史被干坤大颠倒了。

习近平号召中国人、特别是年轻人要学习“四史”，即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和社会主义发展史。几天前，5月27日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体学习会上大谈中国的百万年人类史、万年文化史、5000年文明史。这么算来，就是“七史”了。中共花了大投资搞什么“断代工程”、搞什么“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通过篡改历史来证明中国共产党的能，马克思主义的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好。

通过所谓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大禹治水就从神话变成了事实，尧舜禹之间的禅让也变成了事实。其实历史上有没有大禹这个人，有没有大禹治水，都存在争论。纵观世界历史，各种宗教、各个地区都有大洪水的传说，世界各种大洪水的传说故事中，人们都采取了躲避的方法，如着名的诺亚方舟，只有大禹治水是采取了与洪水斗争的方法。着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在1923年提出了“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的概念，他认为中国的上古史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后世一点点伪造出来的，因此越往后，传说中的上古史越久远，上古史中的人物形象越丰富。大禹就是顾颉提出这个概念的一个研究例子，如何从一个传说中的神变成了一个英雄。顾颉刚引用《说文》中对有禹这个字的来源和解释：“禹，虫也，从厹（Róu），象形。”古文中的虫，和现代中文中的虫，意思不尽一样，比如《水浒》中武松打虎，那只老虎就是虫。但有一点是不变的，虫不是人。当然，有很多人反对顾颉刚先生这个看法，在当下中国就更少有人知道这位着名的历史学家顾颉刚。大家知道大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史记》的原文是“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史记》说是禹不敢入，大禹三过家门不敢入，不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三过家门不入，而是出自恐惧，怕象父亲鲧一样被杀头。但是有人轻轻地把敢字漏掉，意思就全变了。

其实，中共搞什么“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证明大禹治水是所谓的历史事实，恰恰证明中国共产党的无能。大禹治水十三年，洪水就得到了治理。治理的范围是九州岛，涉及现在的黄河、长江、淮河、海河等流域。在大禹的时代人口不多，又没有大型机械，靠的是木制的工具，十三年达到了治水的目标。中共治水70多年，花费的投资无数，过去有一个说法是将近四分之一的基建投资用于水利工程，结果是洪水灾害是越来越频繁。最近李克强要稳住经济大盘，用的还是老方子，加大基建投资力度，其中水利水电工程投资增长最大，只能说明70多年治水不成功。中共篡改历史，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证明中国共产党的不能，马克思主义的不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好。

所以对对「六四」的最好纪念，就是向讲述「六四」历史的真相，尽量多的人来讲，一年一年、一代一代地讲下去！历史不容篡改！

 

长平：八九六四，一座流动的纪念碑

临近六四民主运动33周年纪念日，香港警方宣布部分封闭维多利亚公园。记者问倘若有人身穿黑衣、手持鲜花或者蜡烛出现在维园附近，香港总警司廖家基说：「如果这个人让我们感到他出现在那里的目的是煽动他人的话，我们当然会搜查证据。」

在这里，香港人连续三十年举行大规模烛光悼念晚会。参加人数少则三五万，多则十几万，创下了人类抗争运动的奇迹。其组织者香港支联会2021年9月25日被迫宣布解散，骨干领导人则身陷囹圄。

这是支联会解散之后的第一个六四纪念日，也是无团体申请在香港维园组织悼念活动的第一年，香港维园烛光晚会被禁的第三年。

支联会解散之前最后的抗争行动之一，是在香港六四纪念馆被迫关闭之时，启动众筹建立网络博物馆，也就是我受邀担任总策展人的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2021年8月3日，支联会宣布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开馆，同时脱离支联会，由策展团队独立运作。尽管如此，我们的博物馆在香港媒体饱受攻击，并于9月28日被香港当局封锁，在香港境内无法访问。今年六四纪念日前夕，有香港媒体测试仍然无法访问。

有记者问我，在这种严密的控制和封锁之下，在网络上建立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还有什么意义？

我回答说：这是一座流动的纪念碑。

六四记忆，虚拟空间与流动性

「一座流动的纪念碑」，这是我曾打算为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撰写前言时拟定的标题。或者说，这是我给这座博物馆的定位。更准确地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八九民运，也是我所理解的维园烛光。

「流动性」被广泛用于描述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齐格蒙·鲍曼（Zygmunt Bauman）在《流动的现代性》一书中说，流体既没有固定空间，也不能限制时间。从政治、经济到个人生活，从性别、种族到情感，我们都在流动性中获得更多的可能性。

在互联网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对流动性有了更多的体验和理解。我个人并不愿意称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为网络博物馆，因为它并非是一个虚拟的空间。网络已经成为我们很大一部分现实。而且，它所呈现的流动性，本身就是现代社会的本质特征。

作为一座现代博物馆，我希望它像传统的大型纪念碑那样坚定、稳固和巍峨，同时期待它跟随人心、良知和正义弥散在全球各地，在历史的每一个空间，在未来的每一个时刻。从这个意义上说，在维园烛光晚会已经存在三十年之后，香港警方对维园的严厉封锁，强化了人们对六四民主运动的记忆。

这并非是一种浪漫的描述。我曾经多次讨论过，八九六四尽管是中国当代最受关注的民主运动，但是它的历史意义仍然被低估。它的发生、发展和结局决定了今天中国与世界的格局。无论是今天中共的权力打造，还是中国模式对给世界带来的困境，都可以从三十三年前的那场运动中找到源头。

六四屠杀之后，学运并未结束

当年的六四抗争本身就是一场流动性、弥散性的全国民主运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北京学生和天安门广场固然重要，但是此前的报道和研究过于聚焦，有时会忽略了这场运动几乎席卷了中国的每一个大中城市、全国所有的高等院校、将近一半的中等专科学校，以及无以数计的学术机构、工矿企业和机关事业单位，直接参与抗争的人横跨不同年龄、阶级、专业岗位，数以千万计。

记者出身的研究者林慕莲（Louisa Lim）在《失忆人民共和国：重访天安门》一书中，挖掘和讲述了成都等地学运的壮观与惨烈，以及普通民众的持久抗争。加拿大及美国历史学者周杰荣（Jeremy Brown）于2021年出版的六四最新研究着作《六四：１９８９年的天安门抗议与北京屠杀》中，则广泛地考察了当时中国各地不同的社会阶层、不同人群的积极参与，以及藏族、穆斯林等地区发生的抗议活动。

六四的流动性还体现在天安门屠杀之后，尽管中共进行了各种屏蔽和抹黑，这场民主运动并没有消散殆尽，而是有力地促进了苏联东欧巨变；而西方社会对它的意义的忽略，又为今天的「中国威胁」埋下了祸根。

维园烛光晚会可以被禁止，但是无法从历史的记忆空间中被消灭。正如香港支联会在启动六四记忆•人权博物馆筹建时所言：真相不死，烛光不灭，火种永存。

「中国数字时代」发表的一篇报道称，在中国大陆，六四屠杀之后，学运并未结束。报道盘点了从1990年代以来，包括人大「读书社」、北京新青年学会、广东佳士工友维权事件、北大马克思主义协会、中国高校的米兔运动、高校LGBTQ社团以及藏族、维吾尔族学生在内的校园抗争活动。「这33年间，学生运动并没有停止。事实上，就在2022年的新冠清零运动中，也有许多高校的学生站出来集体示威游行，反抗不合理的封控措施。」

有人在争论，5月26日走上街头的数百名天津大学生齐声高喊的口号，到底是「打到习近平」还是「打倒形式主义」。其实，所有的公共抗议都是政治抗争。

当年参与八九六四的千万学生和民众，也怀着各种不同的动机，喊过各不相同的口号，这本身就是运动的流动性特征之一，并不妨碍它成为一场伟大的民主抗议运动。

 

林培瑞Perry Link：「六四」变成一种文化历史的象征

感谢廖天琪、潘永忠和李恒青组织这个会议。每年纪念六四，日子久了，有种不一样北京的感觉。六四那天我在，看见了听见了一些事情，记忆还是生动鲜活而惊人的。多年来年年纪念，总怕人们会忘记，随着时间流逝，纪念的性质就变了，但这未必是不好的事。

最近几年纪念的心理不一样了，回忆不再是那样鲜活惊人，而是变成一种文化历史的象征，成为固定的纪念。任何国家都有这种日子，比如美国纪念1776年7月4日，这一天成为国庆，就变成很有意义的「历史文物」。法国1789年7月14 日的Bastille Day，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纪念日。我觉得「六四」也慢慢变成这种意义的日子。中国历史上不是也有这种例子吗？比如1919年的「五四」，1931年的「九一八」，就是的凝固在人们心里头的有历史意义的日子。我觉得对六四的记忆已慢慢转变成这样的性质，而不仅是我当初感觉那种活生生眼前发生的事情。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变成这样的日子，就不容易被极端的政权抹杀，因为这是从下往上的记忆。

其次，近年来，我有一种感觉，担心六四被遗忘，的确也常被遗忘，今天有几位发言人已经提出来，遇见年轻一辈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过六四。我也碰见过，有位很天真的加州大学的中国学生，来我办公室问：「林教授，到底是学生杀士兵多，还是士兵杀学生多？」这不是个笨蛋，而是个聪明的年轻小伙子，连这点知识都没有。

我们担心遗忘的问题，但我更喜欢提出：「谁不遗忘」的问题。受害者家属自然永远不会忘记，但中国大陆还有第二种人，他们无论如何不会忘记，那就是大红墙后头那些共产党高层，每年临近六四，他们就封闭天安门广场，到处是便衣，网上直接间接提到六四信息，就被封杀。课本里媒体里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消弭。这说明那些刽子手们牢牢记住了「六四」。

 

姜福祯 :全民抗暴是「六四」民运的突出特征

（姜福祯是六四的亲历者。1989年参加民主运动，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刑8年，1994年底出狱。现居荷兰海牙。）

发生在三十三年前那场轰轰烈烈地”六四”民主运动，由于一个多月的时间处于舆论焦点，其影响广泛而深入，几乎人人皆知，家喻户晓。这场运动的预备，肇始于年初方励之、许良英等人发起的释放政治犯，启动政治体制改革的几次知识界大签名活动。此时，党内党外与知识分子已形成政治体制必须改革的共识，以纪念胡耀邦为出发点的学生运动，正是踩在这个节点上。

当时强势呈现的是中共保守派一直在激化矛盾：从”四二六”社论的动乱定性，到”五一九”宣布北京地区开戒严，直到六月四曰武力清场和屠杀。与此相伴的是北京市民声援绝食学生，各界支持学生的大游行，特别是戒严之后设路障、堵军车，已形成全民抵抗。”六四”屠杀刺伤人们的心，从4日至日7日全国各大中城市愤怒的市民，奋起英勇抗暴，如火如荼，可歌可泣！我本人也因参加青岛地区抗暴被判刑八年。

我熟知的济南、青岛、潍坊等地许多人被捕并判重刑，也有人被当做”暴徒”枪决。西安、城都、武汉、长沙、南京等大城市的抗暴规模声势浩大，许多人被判刑和被失踪。由于”六四”的句号划在几张通缉令上，”六四”英雄的光环和符号落在了极少数人的身上，”六四”血卡也惠及了当时的一批身在海外的人。但是，我希望大家关注那些为”六四”抗暴付出青春，牺牲前途的凡人。同时，我也对为这些人给予实际帮助的孙立勇、周锋锁等人表示敬意。

最令人感慨和唏嘘的是许多”六四”抗暴者出狱后，从此自行消失，不希望人们再找到他。每一个”六四”开枪之后，迎险而上的抗暴者都是勇士，让我们发现这些人，记住这些人，怀念这些人，期待有一天把他们平凡的名字刻在”六四”抗暴者纪念碑上。

(2022/6/4日于NL.B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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